白竹

[程井/井程]故人叹

   “也曾把光阴浪费，

    甚至莽撞到誓死如归，

    却因为你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。”

井进贤由什么组成的，昏暗潮湿的地下室，震耳欲聋的枪声又或者是鲜血淋漓的面孔还是死亡之人的体温，答案是都有。

他不是没有逃跑过，在被无数次抓回来毒打一顿后，放弃了这个念头。也许自己以后就这样了，顺着组织的意愿，过他们想要自己过的人生，进入警队，当上部长，出卖情报，安插卧底，结婚生子，躺进棺材。

直到那个贴在程滔柜门的笑脸，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。像是从来生活在黑暗的人见到了光，但又区别与其它人，他不能靠近。有关心的人，下场会更惨，这句话已经在他妻子身上验证过一遍了，他还没傻到用阿Dee的命去挑战组织的底线。如果真的是为阿Dee好就该离他远一点。

心里想靠近，想拥抱，想像小时候那样坐在屋顶大笑，畅想着属于他们的未来。

可现实他只能尽量避免碰到，将所有人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，这是保护他们也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。

老天像是故意要捉弄他一番，姚可仪让他们又聚到了一起，如果只是任务还好，但偏偏幕后集团牵扯到了组织，这就很烦了。

在去缅甸前一晚，井进贤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思考人生。说实话，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当初不管阿Dee的呼救一走了之会如何，他不是圣母，没那么伟大，代替别人受罪，还不恨人。但时间把那所剩无几的恨意冲淡，留下的只有美好回忆，如蛊虫啃噬心脏，最后空虚陪伴左右。也是靠着回忆和那声奀仔，陷入泥潭的人抓住救命稻草，他活到现在。

枪声把思绪拉回，身边倒着伤亡的同事，爆炸物碎片飞溅，第一时间进房子查看，那人跳下窗，井进贤把枪挂身后追上去，和程滔配合把东西拿到手，撤退。

行动顺利过了头，井进贤这么想着，果不其然重头戏还在后面。子弹飞向程滔时，井进贤推开了他，一共三枪，两枪被防弹背心挡下，还有一枪正中左肩，血腥味散在空气里，程滔掩护井进贤躲到车后。火力猛攻下直升机不得不尽快飞走，听着无线耳机里传来叶志帆的“撤退”，程滔应该已经上机了吧，自己被抛弃在这个异国。

他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，因为这样就不会看见叶志帆知道他是黑警该有多伤心，就不会面对程滔失望的眼神，他受不了。

砰砰砰，耳边响起程滔的声音“井sir，他们先走了”，本来能走的干嘛回来，是救自己吗？暖流趟过心田，理智告诉他程滔可能只是出于下属不能把上司留在危险中的道德观，但情感却认为他是为了自己，背后像有了安全防障，人们总说理智跟情感是两码事，现在看来这句话真的是对头了。

边往后撤边观察四周安全隐患，白光闪过眼睛，还未说跑字爆炸就铺天席地卷过街道。